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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下雪了啊。
漆黑的牌位潔白的雪,這一年冬天的雪,原來來得並不晚。它來得,剛剛好。
*
這場冬雪來勢甚猛,下起來鋪天蓋地,像是沒完沒了。
姜嬈月事剛好就在迎靈儀式上忙了一天,後來的小半程又吹風淋雪,之後兩日便咳嗽起來。
齊曕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送來時,姜嬈正在看宮裡來的消息。因她是監國長公主,朝廷上的大事多半會謄抄一份給她送來。
見齊曕進來,姜嬈下意識將手裡的摺子合上。
齊曕看她一眼,將葯碗放到她面前:「與我有關?」
姜嬈噎了下:「……其實有時候,太敏銳也不是一件好事。」
齊曕呵笑了聲:「喝葯吧。」
姜嬈將合上的摺子放到一邊,伸手端葯。
但她只剛端起葯碗,齊曕一伸手,就將她放好的摺子拿了過去。
「等等!」她已經阻止不及,齊曕打開了摺子。
他目力過人,一目十行,姜嬈本想拿回來,見他已經打開了,料想他已經看了個八九不離十,便只能任由他去了。
便是當初迎靈一事,齊曕都始終表現得風輕雲淡,可今日,他看到摺子上的消息,神情分明怔了一瞬。
姜嬈一直仔細盯著他的表情,見狀立馬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如今奉明城裡很多高門世家的府邸都空置著,不可能就這麼荒廢不管,所以朝廷要將這些宅子都收回去,修整之後再重分賜下去。」
姜嬈頓了頓:「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賀府。」她很快又道,「但你還在,我不會讓賀家的宅子分給別人。之前攻破安梁你有很大的功勞,論功行賞,朝廷還欠你一份賞賜,我會進宮,將賀府要來給你。」
齊曕放下摺子,臉上已經恢復了慣常清微淡遠的樣子:「既然我選擇做齊曕,那就應該徹底斬斷和賀泠的一切聯繫。如今正是朝廷起復、政務繁雜之際,公主不必為了此事入宮。」
不等姜嬈再說什麼,他曲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公主眼下應該做的,是乖乖喝葯。」
姜嬈張了張嘴,對上齊曕不容置疑的眼神,當即把話咽了下去。
她端起葯碗,用餘光打量男人的神色,想了想,將碗遞過去,軟聲撒嬌:「夫君餵嬈嬈喝吧。」
一聲夫君喚出口,齊曕眉梢一挑。
他接過碗去,似笑非笑:「公主是胳膊還酸著,連一碗葯都端不起?」
姜嬈點點頭,忽然,動作一滯。
她胳膊是因為迎靈儀式上奉了一路的牌位所以酸的,可看齊曕的神色——
姜嬈反應過來,想起那晚為了他辛苦了一夜,他今日還笑話她!
登時又羞又怒,伸手奪碗:「我自己喝行了吧!」
「嘖……」齊曕輕易躲過去,稍挺直身子,居高臨下看著她,「公主的手,用來端葯多可惜。」
末了,姜嬈被他欺負得沒了脾氣,到底還是乖乖由他餵了葯喝下。
她一邊喝葯,卻沒忘記宅子的事情。
再過幾日就是她的生辰,將宅子要過來作為她的生辰禮,姜琸應該不會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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