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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一动,风刃绞杀那无名小妖。
而后抛下一句“自己回去”
,便又没了踪影。
花妖的幻术低劣,无法让谢衡之回溯婆罗山的梦境,只能让他回忆起短暂的过去。
于是就在幻术中,他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用剑贯穿虞禾的心口,血顺着剑锋往下滴落,地上是她想要送给他的桂花糕。
究竟是多少次,他已经记不清了。
幻术中的虞禾一如当日,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剩下落地的闷响。
千次百次,他重复这个过程,到后来,似乎周身都弥漫着血腥气。
她就像一朵生机勃勃的小花,转瞬被无情的剑锋碾碎。
持续了太多次,一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头痛欲裂,强行破除了幻术。然而走出幻象,眼前好似还是一片血红,那倒地的闷响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化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不断地撕扯他每一根神经。
谢衡之不知去何处才能寻得平静,鬼使神差下,他终于再一次踏足婆罗山。
那么久,他去过许多地方,唯一不敢再回到的婆罗山。好似只要他不来,那个消失不见的虞禾,便还是好好地活在此处。
谢衡之拨开疯长到腰际的杂草,院子里的矮草也已经漫过人膝。
或许是下过大雨,有一处侧屋被冲垮了一小块。
谢衡之在门前停驻许久,好一会儿了才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泛着一股灰尘的气味儿。
东西都没怎么变,只是都覆着厚厚一层灰。
处处都是他与虞禾生活过的影子。
纵使心中早有预料,当真正看到不复从前的故居,还是会被眼前一幕幕刺痛。
修道之人的寿数太长,经历的事情又太多,许多小事都已经随着时间忘却。
然而十年百年,他能回想起来的,仍然是与她共度的每个瞬间。
谢衡之站在苍凉破败的屋子里,看着物是人非的一切,终于无比清晰地明白,虞禾是真的没有了。
与他看春日飞花,赏冬夜焰火的虞禾,已经消失在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了。
——
婆罗山太荒凉,上山的路几年没有人走过,野草遮住了原来的小路,再看不出本来面目。
谢衡之本可以直接飞至山顶,却还是选择如同从前一般,沿着记忆中的路径一步步往山上走。
这是他第一次孤身一人走这条路,从前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虞禾裙边摇曳,像是海水的波浪。发髻上的小蝴蝶也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要飞起来了。
“阿筠,你走快些呀。”
谢衡之抬起眼。
杂草丛生的一条路,前方什么也没有。
正是婆罗昙盛放的季节,等他走上山顶,满树莹白顿时映入眼帘。
比起这世间罕见的奇花盛景,他的目光却更多的被树下的木牌吸引去。
谢衡之记得虞禾许下的每一个心愿,因此一眼便能看出木牌在他走之后又增加了不少。
于是他快步走去,站在树下想要一探究竟,甚至心中隐隐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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