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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影却笑得眉眼都弯了,乐道:“云纨公主说你痴恋聆月君到了癫狂的地步,故而编了与聆月君的故事慰藉自己。看来你这小小鱼儿倒真的想入聆月君的眼了?”
他这话说得蹊跷,我一时没能理解过来,便只莫名奇妙地将他望着。
天天又笑着给他斟了一杯酒,问道:“神君,这丫头虽然不该过问聆月君的事,但是云纨却也很想知道聆月君此时的情况,不知神君可有消息?”
真不愧是死党哦,在我被季影搅得忘了中心的时候,天天帮我问了。嗯,虽然天天近日表现地有些与我疏远,显见得,对我还是情意深厚的。
季影喝了白玉杯中的琼浆玉液,一脸满足,对天天道:“公主与聆月君关系匪浅,聆月君甚至将公主接入他单独的殿所九旭宫,若说聆月君的消息,公主怕是比季影更为知晓,这番公主却来问我,怕是定要失望的了。”
天天莞尔一笑,笑得极尽优雅温淑,道:“神君有所不知。聆月君此去东荒瀛洲,是重任在身,并未告知云纨行程。神君凌霄殿供职,当然比云纨要灵通许多。”
季影眨眨眼,神色却不再嬉笑,放下了筷子,言道:“公主想必也有听过瀛洲之战,麒麟族违背约定提前举乱,太子殿下先于率领天族将士的丰顼神君到达瀛洲,与麒麟族激战,重伤失踪三日。”
我心中卡擦一声,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抓住季影的青色袍角,我听见自己问道:“找到了么?找到了么?”
“泡泡,不得放肆!”
天天厉声道。
季影显然对我强烈的反应并不惊奇,笑着道:“找到了。不过现在还在东荒未归。”
那笑容包含戏谑,似乎真把我当成聆月的仰慕者了。
我在他的颇有兴味的目光下放了他的衣角,又听他颇有感慨地叹道:“麒麟族不愧是上古魔兽族群,能力不凡。想当初五万年前东海鲛人族叛乱,数万鲛人被聆月君尽数绞杀,也不见他有丝毫负伤,这次却重伤至斯,若不是帝后同时赶到东荒,聆月君怕要魂散数千年。不过二位放心,有帝后相助,聆月君已然无事。”
“可是聆月君不是尚有敕矶之毒未解?现又重伤,这……”
不晓得聆月并不怕敕矶之毒的天天如是问道,那模样倒真是极为关切的。
对这份关切,我本该是理解且感激的。聆月于我有恩,此番重伤,我自己心生焦急,天天是我好友,陪我一同急上一急应是极其地合情合理,更加表现出天天与泡泡的情深意重,我自然须得合着常理对她感激。然而此刻,我不晓得是不是近日里思念聆月思得有些精神不济了,当下我这颗心肝却并未对其生出感激之意,反而莫名地有了一丝郁闷。郁闷之余,却见季影方才还嬉笑的神情也转为了郁闷,却不知是为的哪般。
季影郁闷地又咕咚一声喝下了白玉杯的酒,那形容倒是像极了话本中的借酒浇愁,然后对天天回到:“聆月君的毒也早已无事。”
虽然我并不知晓聆月君的毒解了与季影的郁闷之间有什么关联,却终究觉得这厮此刻的郁闷有些不厚道,难不成他希望聆月的毒解不了了才欢喜?于是不待天天说话,我就边拈了颗肉末放进嘴里边斜斜觑着他道:“神君这面色,莫不是这酒难喝到让神君心生烦闷了?”
他见我斜觑他,他也歪歪地睥了过来,道:“你这小丫头,难道不知聆月君之毒连累的堇色被打下凡尘?那次花境遇你,你不是已然知晓堇色的作为?”
我震惊了会儿,那次误闯花境虽然听他们说了这事儿,但是本以为堇色终是不会付诸行动的,毕竟聆月那厮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没一丝毒发的形容,没想到那堇色也忒冲动了些。季影神君屡屡在花境混吃混喝,与堇色定然交情匪浅,这下花境易主,失了个混吃混喝的好去处,郁闷一下子也十分合理。只见季影悠悠叹了气,又续道:“花神堇色,修为精深,却被剥除了仙籍,落下凡尘。数万年修为毁于一旦……”
旁边的天天了悟道:“我听我父亲说过,花神是因反叛了花境,偷盗了花境至宝为己用而被贬下凡。原来,这花境至宝竟是能解敕矶之毒的净露丹?一颗净露丹而已,天君这责罚未免也太过了。”
我也切切地点点头,心想着原来自己在九旭宫万事不管只知思念聆月的时日里花境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那个美丽的花神堇色,竟然被贬下凡尘了?我做神仙也有些时日,自然知道这神仙被贬下凡尘与下凡历劫是截然不同的,后者不过是在凡尘做人走上一遭,死后又将回归正位,而前者却是世世堕入轮回,若想重新成仙就得如普通凡人一般,修炼个千千万万年才行,委实辛苦。
“公主有所不知,”
季影道,“净露丹比不得一般仙丹,本是花境秘藏,这次被天君知晓,当然要收归天宫。花境众仙得知因堇色之失,丢了花境迷藏,便都不再尊她敬她,这才让有心之人编排了个忒大的罪名,将她挤下了花境之主的位置。”
我以为,季影这番话,倒真真是将天天当成极亲厚的人了。这件花境之事,他了解的还真是十分清楚,然即使情况真是如此,他此说也有妄论天君判决的嫌疑,他却说得如此坦诚且正义愤然,显见得,他就是话本中经常说的那类嫉恶如仇的人,却也不失可爱。
可爱的季影神君喝着酒,为其斟酒的天天对着我眼珠子斜了斜,我却不知她这斜斜是为的哪般,便也只得莫名将她望着。
“你这丫头倒真是笨的很,”
季影咧嘴笑了笑,点着我的脑袋道:“你家主子让你下去。”
我家主子?
看他这神情,似乎指的是天天。我却很迷惘,虽然天天与我感情好,却也不是我的主子呀。我本想辩上几句,却忽而想起房中那熏香炉子没有盖上,烟气定然四散地厉害了,聆月说过这炉子的烟气极是宝贵,可助我上万年修为,若是浪费了可就抑郁了不是?
想到这里,便再顾不得其他,与他俩匆匆道了别。
熏香炉子承认并不是个真正的熏香炉子,而是一个青花白瓷的一人高的大壶,内里盛了好些仙雾气泽,聆月说这是为我从幻海取回来的印灵之气,须得重新回到我的体内,保我平安,只是这印灵经数万年修炼,已然气势磅礴,难以被我尽数吸入,故而做了这么个大壶,放于室中,我则日夜吸取,直至消弭。聆月的话我自是相信,却觉得吸入这么一大壶的气泽对于我这并不算大的肚子确然十分艰难,每每看到那大壶,便也只得在心中默念,修为修为,我要修为,这壶里装的就是修为,我吃吃吃,我喝喝喝,我吸吸吸……
近日里聆月不在,我晚上每每难以成眠,白日里便极易困倦,我在房中吸了半日,便有些神思浑然,默默的又入了梦乡……
浪涛声声的幻海,窗明几净的小屋,明媚旖旎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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