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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果真正如陆循光所料，两人回府不久，便有探子传回了消息，说是天子发了雷霆震怒，将身边平素伺候的宫人们换去了大半，竟只留下了数个忠心耿耿的心腹。

黎萤心下了然——天子多疑，此举，已然是提防了织造司。

想来，曹府得了风声，这些时日，须得夹起尾巴，小心做人，怕是没什么心力，再来找她与陆循光的麻烦。

无人打扰，她正好静下心来，好生考虑，到底该准备些什么样的谢礼，答谢裴国舅今日的解围之恩。

正思量着，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禀。

说是送来了皇后口谕，召她入宫。

黎萤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位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来顺应天子之意，将自己收为贴身女官的吧？

她心知此事怕是无法善了，却不想竟来得如此之快，不由得暗暗叹气。

但一介庶民，又如何胆敢同天家抗衡？

黎萤定了定神，换了身衣裳，起身同传信的老嬷嬷入宫去。

寝殿内，之后皇后一人，显然是等候她多时了。

黎萤站定，行礼，叩首，一气呵成。

皇后纤纤玉手捏着一只羊脂玉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着，却仿佛并未瞧见她一般，不曾令她起身。

黎萤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位皇后娘娘想必是因着昨日之事，有意敲打自己一番了。

她鲜少同什么人行这等三跪九叩的大礼，哪怕见了大东家，也不过只是略福一福身便罢了，在皇后面前跪了片刻，便只觉得两膝仿佛细细密密的绣花针刺着，痛得她动弹不得。

良久，皇后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赞了一句“好茶”

，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来，仿佛才瞧见跪在下首的黎萤，惊呼道：“黎姑娘，你是何时到的？怎不命人通报一声？本宫已等候你多时了。”

黎萤心中苦笑——心思聪慧如她，如何看不出，皇后此举是有意给她个下马威？可这般言语，又如何能宣之于口？

她只得勉强笑笑，柔声道：“见娘娘品茗兴致正盛，民妇不愿打扰，便多等上了一会儿。”

她这副模样，还算谦卑有礼，皇后神色总算和缓了几分，这才满意地摆了摆手道：“坐下说话。”

她先同黎萤寒暄了几句，谈起近日使用精油的感触，片刻后，才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一般提起，昨日之事。

“黎姑娘心灵手巧，本宫兄长的烧尾宴，多亏有你打理。”

“陛下昨日饮食熨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本宫都该重重赏你。”

皇后那一双凤目，在她脸上来回打量，挂着个柔和的笑意，黎萤却分明从她神情中，瞧出一丝暗暗的戒备与警醒。

她略一思忖，便即了然。

天子有意安排她入宫为女官，裴国舅真心求娶，不管她应下哪一头，瞧在这位皇后娘娘眼中，只怕都是狐媚惑主，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