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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好容易总算送走了天子的圣驾，三人面面相觑，陆循光对裴国舅略施一礼，率先开口。

“多谢国舅爷有心周旋，才为我争取了同圣上陈情的时间，陆某定要备下酒席，好生答谢国舅爷今日之恩。”

他面上挂了个八风吹不翻的笑容，笑却不达眼底。

裴国舅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只道：“好说好说，况且，我今日御前之举，也并非全然只是为你。”

他转过头去，深深地看着黎萤，笑道：“黎姑娘，今日你可是又欠了在下一个人情，这谢礼，我可是还要讨的。”

他语气中大有和缓之意，黎萤迎上他的视线，心下登时了然。

今日她与陆循光不惜双双违抗圣命，裴国舅已然明白了她的心迹，如今开口向她讨要谢礼，摆明了便是不愿她因着今日的解围之恩，心中有所负累。

他此举堪称君子，黎萤感念他的好意，也知他不会利用身份之便，威压于她，心下总算松泛了几分，福了福身，面上亦露出了个轻快释然的笑。

“国舅爷放心，您几次三番施以援手，民妇必使出浑身解数，为您好生筹备一份厚礼！”

她既打下了包票，裴国舅便也不再追问，亲自送两人出了府来，临行时，尚且柔声叮嘱。

“黎姑娘，君子有成人之美，裴某亦不愿强人所难。不过，在我离京之前，你若是想得明白了，我所说之事，始终作数。”

尚不等黎萤作答，陆循光便冷了脸色，生硬地对裴国舅行了个礼。

“多谢国舅爷厚爱，我与阿萤之事，便不劳国舅爷挂心了。”

他素来喜怒不行于色，鲜少将情绪展露得如此明显，黎萤心知陆循光怕是已然有了几分薄怒，忙悄悄将他的掌心捏了一捏。

裴国舅不以为忤，又是随意地摆手一笑，便径自回了府去。

两人相携，走出几条街巷，黎萤这才柔声问道：“陆郎，你怎今日来得这样快？”

她可不相信，那曹织造会有这般好心，竟还特意透露了口风给他，通风报信。

陆循光坦然道：“自然正如你猜测的那般。”

他毫不隐瞒陆府暗中安插的探子，黎萤虽猜中了，却毫无半分喜意，皱紧眉头，欲言又止。

陆循光瞧出她的担忧，神色如旧，轻描淡写地缓缓开口。

“今日，曹织造倒是的确约了我吃酒。”

他鲜少将这些朝堂之事说与黎萤，为着不想她劳心伤神，如今他既主动提起，黎萤便不动声色地听着。

“曹织造今日提起，意欲将独生爱女许配给我，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黎萤愕然：“天子有意招你为驸马，曹织造好大的胆子，竟敢同天子抢夺乘龙快婿？他竟如此狂妄？”

陆循光怔了一怔，旋即便回过神来——他本不愿黎萤知晓，天子属意他尚公主之事，想来，定是裴国舅走漏了风声。

他敛起神色，执着黎萤那双柔白的小手，沉声道：“阿萤，并非我有意隐瞒......”

他急于剖白自己，黎萤却只是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曹织造算准你不愿做驸马，葬送大好前程，若陆，曹两姓联姻，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香云纱的制法，坐稳织造司的位置，你得以继续在京中大展身手。”

“而天子也会因着忌惮你们两家的势力，不敢轻易对你们动手，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在京中生出一阵血雨腥风的浩劫来，可称得上是双赢之策，是也不是？”